茕雀

多情种(2)

大华,我不信命,我信你。

BGM:陈奕迅《苦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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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一月份的北京,雪虐风饕。


        社里传统,一年小调,三年大调,为的是让后台的师兄弟互相熟络,汲取经验,提升业务,也能均分流量,带动年轻演员。碰巧的是,尚九熙和何九华都分在了五队。


        距离上一次邂逅,不过三两天的光景。这次再见,却成了同队人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哥。”语气仍然疏离礼貌,客客气气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用,以后就是一个队的兄弟了,叫我大华就行。”今天何九华没有赶场,穿了一身黑色羽绒服,把人衬得更加消瘦。


        打过招呼,何九华就去了更衣室,换大褂准备上场。近几日尚九熙没有节目,队里的主持人请假回家,于是便请他来顶替主持,也能顺带磨磨活。


        红桌木凳,垂帘栅栏,临近小封,座无虚席。七点半,尚九熙掀开幕帘,上场报幕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接下来请您欣赏相声《洪洋洞》,表演者:张鹤雯,何九华。”清脆的嗓音,利落的话语,随即转身离场。


         “好!”第一场观众的情绪总是高涨,起满坐满,纷纷叫好。


         两位演员闻声,打从后台上场。交接处,何九华与尚九熙对视,面带微笑,眼眸深邃,只一霎那,尚九熙竟慌了神。


        台上,包袱响了一个又一个;台下,尚九熙暗自思量。


        一个科的师哥,虽然才见过两面,但过往事迹也略有耳闻。何九华比他早来两载,上台也自然早两载。听闻本应入二鹤,不巧被遗忘;后来该入头九,又被忘却,这才入了二九,有些许屈才的意味。


        让尚九熙纳闷的是,何九华给人的感觉。皇城脚下长成的孩子,一口京腔,无忧无虑,大抵都慵懒随意,温和淡雅。但何九华不同,他清冷漠然,尽管他待人以礼,圆滑老成,但总给人一种距离感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这种距离感,与自己不同”,尚九熙心想,“我孤独敏感,少言寡语,世界被坚硬的外壳包裹,但倘若有人诚挚靠近,我或许能够毫无保留地分享坚硬下的柔软细腻;而他老练通透,人情练达,看似将心房无所顾虑地展露于他人,却处处提防,无懈可击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时间无痕迹地滑行,相声大会一场接着一场,尚九熙只是报个幕,工作量并不大,于是在后台或者侧幕条呆着,咂摸咂摸节奏,也算小有收获。


        今天的效果不错,搭茬刨活的甚少。终于到了最后一场节目演完,尚九熙换下大褂,拎起包从后门离开。


        深冬的夜晚,天黑得厉害。尚九熙摸黑关上门,转身看到一个人影。隐隐约约,并不是很真切,走上去一看,是何九华。


        灯光把他的轮廓勾勒得柔和,少了几分凛冽,多了几分和煦。只见他裹着黑色羽绒服,将下巴缩进领口,手指夹着半截烟,明灭缭绕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哥,还不走?”尚九熙走上前问了一句,不知怎得,有些紧张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都说了,叫大华就好。”何九华有一腔没一腔地搭话,掐断了手里的烟。


        尚九熙本就不是话多的人,这一来言一去语后,陷入了沉默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尚,我没搭档了。”何九华嗓音是哑的,低沉沙哑,辨别不出情绪。


        尚九熙突然懂了。被遗忘两次,搭档还另存心思,这种无奈痛苦,难以消解。而他才上台两个月,搭档没有固定,跟前辈搭过档,也跟学徒上过台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信命吗?”何九华兀自打破沉默,像是同他讲,又像是自言自语。见尚九熙并没有回答,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,意欲转身离开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华,我不信命,我信你。我们,搭档试试吧。”尚九熙盯着何九华的背影,一字一顿。


        那人怔了一下,随即缓慢转身,表情复杂,感动,难料,无从言喻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何九华应声回答,没有迟疑。


        暗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明亮处影子依偎在一起。


        从此,你不再是孤身一人,我们一腔孤勇,患难与共,相依为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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勿上升

很喜欢《苦瓜》这首歌,歌词共勉:

开始时捱一些苦   栽种绝处的花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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